
保罗现在改变了主意,向哥林多人汇报了他行程的最新情况(而不是按照计划亲自去看望他们)。之前他说他取消了去哥林多的行程,是为了避免自己和哥林多人的悲伤。现在他补充说,也有一个伟大的机遇之门打开了,这似乎也促使他改变了计划。他说: “我为基督的福音到了特罗亚,主也给我开了门” (第12节) 。
特洛阿斯是现代土耳其西北部的一座城市,当时是古罗马在亚洲的行省。它与希腊隔着爱琴海相望,因此可能是保罗旅程中可能航行至的港口之一。同样,对保罗的批评之一,推测是他改变了行程,违背了探访哥林多人的承诺(哥林多后书 1:23)。
由此可以推断,指控他的人声称他之所以没有来哥林多,是因为他忙于“兜售神的道”以谋取私利(哥林多后书2:17)。这颇具讽刺意味,因为在哥林多前书中,保罗辩护了相反的说法,称他并非真正的使徒,因为他靠工作来支付自己的开销(哥林多前书9:1-6)。
因此,保罗明确宣告,他的旅程是为了基督的福音,别无其他目的。他没有详细说明在特罗亚,他是如何或怎样被打开的,但他明确地表明,这是为了基督的福音。而且,这扇打开的门是在主里。这是保罗跟随神,而不是神跟随他。
保罗在这封写给哥林多教会的信中一直表现得异常坦诚和脆弱,他继续向他们敞开心扉,他写道: “我心里不安,因为找不到兄弟提多,于是我辞别他们,往马其顿去了” (第 13 节) 。
保罗原本计划回访哥林多,但正如我们所见,他没有去。他不去的原因是为了避免给他自己和哥林多教会带来更多“忧愁”。相反,他写了一封信:“我心里极其难过痛苦,流泪不止地写信给你们”(哥林多后书2:4)。然后,他派提多去哥林多,听听他们收到信的情况。之后,他前往特罗亚,在那里他和提多约好见面。
但保罗急切地想听到哥林多的消息,却找不到我的兄弟提多,觉得自己无法继续在特罗亚那份看似卓有成效的事奉。在哥林多前书16:9中,保罗使用了同样的“门”的比喻:“因为有宽大的门为我开了,使我得以有效地服事。”他在第12节中也用了同样的比喻,说主为我开了一扇门。
这种焦虑,表现为我的灵里得不到安息,有些人称之为“牧师焦虑”,这是许多属灵领袖的共同经历。在第十一章中,保罗再次为他的事工和所受的苦难辩护,他说:“除了这些外面的事,还有为众教会挂心的事,天天压在我身上。”(哥林多后书 11:28)
因此,保罗怀着对哥林多教会的深切关怀、爱戴和心灵的痛苦,决定离开特罗亚的事工,向他们告别。然后他前往马其顿。马其顿位于希腊北部,因此也位于哥林多的北部。 (见地图)
他自己对哥林多局势的痛苦并没有停止,因为即使他到达马其顿,他仍然背负着沉重的负担,正如我们在哥林多后书 7:5 中看到的那样,“因为我们就是到了马其顿,身体也不得安宁,四面遭患难:外有争战,内有惧怕。”
圣经告诉我们要将一切忧虑卸给神,因为他顾念我们(彼得前书 5:7)。耶稣说我们不要为明天忧虑(马太福音 6:25)。但保罗却不断提到,照顾教会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然而,保罗也说他依靠神得安慰(哥林多后书 7:6)。保罗学会了在自己的软弱中夸口(哥林多后书 12:9-10)。所以,保罗有忧虑和担忧,但他主动将它们交托给神,并依靠神而行,依靠神得安慰,而不是依靠环境。
保罗通过信仰上帝来克服真实而艰难的怀疑和恐惧: “感谢上帝,常率领我们在基督里夸胜,并且借着我们在各处显扬那因认识基督而有的馨香之气” (第 14 节) 。
第14节中的“带领”一词,以及“胜利”一词,都是希腊语“thriambeuo”的翻译。这个词的意思是“凯旋游行”,只在这里和歌罗西书2:15中使用。这个词会立刻让保罗的读者联想到罗马的“凯旋游行”。这些游行是罗马的军事游行,用来炫耀他们在国外的成功征服。
这些“thriambeuo”游行不仅包括征服者的军队,还包括他们的战利品,包括被俘的敌军士兵和敌军将领。在许多这样的游行中,敌军士兵会被处决;因此,对他们来说,游行与其说是庆祝,不如说是被带往死亡之地。
保罗在回忆这幅景象时,小心地指向神,祂总是带领我们在基督里得胜。保罗并非带领游行队伍,而是他自己就是奴隶或仆人之一,甚至为了服侍基督而被带到死地。然而,这是基督里得胜的游行。歌罗西书里保罗的用法对我们很有帮助,他谈到耶稣顺服父神,为世人的罪死在十字架上所带来的果效:
“耶稣既将一切执政的、掌权的掳来,明显给众人看,就借着耶稣夸胜了。”
(歌罗西书 2:15)
短语“战胜”是第 15 节中“thriambeuo”的英语翻译。我们在这里看到耶稣通过死亡的苦难带来了胜利(希伯来书 2:9)。
保罗很快就将这封信的基调从第 13 节改为第 14 节,因为他从自己的痛苦和焦虑转向了对十字架胜利的信心:并且借着我们在各处显扬那因认识主而有的馨香之气(第 14 节) 。
保罗在第 14 节中提到的“凯旋游行”的形象是信徒们稳步前进,当凯旋游行者经过时,那些在“楼座”观看“游行”的人闻到基督知识的甜美香气。
信徒们所到之处,都弥漫着这胜利的游行。它不仅限于周日早晨或教堂的拜访。他们所接触的每一个人,所到之处,都能感受到认识耶稣的香气。
保罗在脑海中描绘基督徒凯旋行进的景象时,用了香气的比喻。香气是人们无论是否愿意都能感受到的东西。观看需要用心。聆听声音也是如此。也许有乐队在演奏,但如果有人想忽略他们,转而与朋友交谈,乐队就变成了背景噪音。香气则不然。香气会自然而然地被注意到。
忠心行事的信徒,在日常与他人的交往中展现爱与服务,便是如此。这需要被人留意。它把基督知识的“馨香”带给所有活在信心中的人。因此,信徒的“thriambeuo”(凯旋行军)就是在人生的起起伏伏和日常生活中,凭着信心行事。当我们活在耶稣复活的大能中时,我们就是在基督里行走凯旋行军。
对于保罗的读者来说,他们应该熟悉敬拜、献祭和奉献的术语。在祭坛上焚香献祭,是犹太人和一些异教徒的一种仪式。当我们在基督里得胜时,基督会借着我们在各处彰显那因认识祂而有的馨香之气(14节) 。
虽然馨香献祭的仪式可能主要在圣殿举行,但保罗看到,在基督里,基督的馨香之气超越了圣殿,渗透到我们日常生活的各个角落。我们这些“在基督里”(哥林多后书5:17)的人是新造的人,向神彰显基督的馨香之气。我们每个人也是神的殿(哥林多前书3:16)。
通过十字架的胜利,尽管我们的处境可能很艰难,但我们可以知道上帝会继续在我们里面并通过我们发挥他的存在和目的:因为我们在神面前,无论在得救的人身上,或灭亡的人身上,都有基督馨香之气(第 15 节) 。
当我们献上祭物时,我们就成为基督馨香之气,献给神。旧约圣经将燔祭描述为“献给耶和华的馨香之气”(利未记1:9)。保罗描绘的画面是,当我们顺服神而活时,我们就是将基督的馨香之气献给神,正如旧约圣经中,燔祭因为人们遵行祂的指示,祈求祂的赦免,而将“馨香之气”献给神一样。
保罗在罗马书 12:1 中描绘了类似的画面,保罗写道:
“所以弟兄们,我以神的慈悲劝你们,将身体献上,当作活祭,是圣洁的,是神所喜悦的,你们如此侍奉,乃是理所当然的。”
(罗马书 12:1)
这里“圣祭”的形象并非指在祭坛上烹煮的宰杀动物(为了成为取悦上帝的“馨香之物”),然后供人食用,取悦他们。而是指信徒在日常生活中顺服基督,从而取悦上帝。
当我们在身体这“瓦器”里,同时承受基督的死亡(对罪和自我的死亡)和复活(对新生命的复活)时,信徒就体现了“活祭”的形象(哥林多后书4:7)。当我们算自己向罪死了,我们就活出了基督的死。当我们活在复活的真理中,我们就活出了基督的生命。当我们活在这些现实中,我们就摆脱了罪带来的奴役和定罪(罗马书6:7-8)。
这应该是一种持续不断、持之以恒的生活方式,正如保罗后来所说,我们应该“身上常带着耶稣的死,使耶稣的生也显明在我们身上”(哥林多后书4:10)。如此,我们才能活出基督馨香之气,献给神,如同“活祭”,为祂献上“馨香之气”。信耶稣的人,乃是藉着行在基督复活的大能中,按照神的教导而活:
因为我们在神面前,无论在得救的人身上,或灭亡的人身上,都有基督馨香之气;在得救的人身上,就有死的香气叫他死;在灭亡的人身上,就有活的香气叫他活。谁能担当这些事呢? (15-16节)
然而,忠心的信徒虽然在神面前是“馨香之气”(基督的香气在神面前),但这些信徒也因着他们的忠信,成为活祭,成为得救之人的榜样(15节)。“得救”一词指的是信徒在日常生活中从罪的权势中被拯救出来。当我们在圣经中看到“拯救”一词时,它意味着某物或某人正在被拯救,所以我们需要查看上下文,才能明白什么正在从什么中被拯救出来。
翻译为“得救”的希腊词根是“sozo”。这个词根“sozo”在马太福音9:21中被翻译为“我会好起来”,因为在这段经文中,一个女人相信如果她触摸耶稣的衣裳繸子,她就能得救/脱离疾病。属灵的“救恩”可以分为三种时态:
我们可以在罗马书13:11中看到保罗所说的救恩:“因为我们得救,现今比初信的时候更近了。” 从这节经文中我们可以看出,随着我们距离“初信”的时间越久,我们离“救恩”就越近。显然,这里所说的“救恩”是未来的事,而不是过去的事。从上下文来看,保罗指的是末世,那时一切都将受到审判,一切都将得到纠正。
对于那些寻求凭信心而行,并正在从罪的权势中被拯救出来,不让罪负面影响他们生命的人来说,看到那些活祭献给主的人所获得的榜样和激励,就像从生命到生命的香气。“从生命到生命”这句话似乎是指忠心之人所过的生活,如何激发和激励旁观信徒的生命。
这里的原则似乎是,忠信的生活会激发那些寻求学习忠信的人的忠信。这可以说是信徒定期聚会、彼此激励的主要目的(希伯来书10:24)。
另一方面,对于那些没有凭信心行事,正在灭亡的人来说,一个忠心活出活祭的榜样,就是从死到死的香气。这似乎是在说那些死在罪中的人。对他们来说,与一个忠心活出活祭的人在一起,会让他们感受到更多的死亡。
他们已经与神疏远,所以接触神的事物只会让他们感觉更糟。他们已经感受到死亡/分离。当他们身边有人忠于基督时,他们的分离感会更加强烈。这成为一种从死亡到死亡的香气。
既然经文说忠信之人的香气是从死而来的,这必然是指忠信之人已经与基督同钉十字架,归入祂的死。因此,忠信之人若向罪死了,就会给活在罪的死中的人带来不适,带来“恶臭”。与活在公义中形成对比,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恶臭的香气。
当我们在基督复活的力量中行走,跟随圣灵的新生时,信徒就活出了基督的复活(罗马书 6:13,加拉太书 6:8)。
那些在基督里的人,会因信不信,而向不同的人散发出不同的香气,这可以从约翰福音第三章的经文中理解。约翰福音第三章断言,任何不信的人“罪已经定了,因为他不信耶稣”(约翰福音3:17-18)。对于不信的人来说,基督的香气就像审判的香气。不信的人会给自己招来谴责。
保罗现在提出了一个合理的问题: “谁能担当这些事呢?” (16节)。当我们读到有人因信靠基督而散发出基督馨香之气的例子时,我们理应问:“这是什么样子?是谁做的?”谁能担当这些事呢?
保罗告诉我们,并非每个信徒都会散发出耶稣的香气。只有那些顺着圣灵而行的人,才会散发出这种香气,正如保罗在下一章中所说的:
“……我们所能胜任的,乃是出于神,他使我们能作这新约的执事,不是凭着字句,乃是凭着精意;因为那字句是叫人死,精意是叫人活。”
(哥林多后书 3:5b-6)
这清楚地表明,保罗在此断言,他实际上是散发基督馨香之气的典范。他胜任这些事。然而,他的胜任并非在于他真正善于遵守宗教规则,或向人们展示他是多么虔诚。那只是律法的“字句”,并不能带来生命。“字句是叫人死”(哥林多后书 3:6)。
保罗坚称他的“能力出于神”,因为神使他成为“新约”的仆人,这约是神用宝血立的。保罗之所以能胜任这些事,是因着“圣灵”。
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谁不配呢?”保罗回答说: “我们不像那许多人,为利未人,将神的道随意乱卖。 ”(17节)保罗没有详细说明,但据推测,他知道哥林多人会明白他在说谁。合乎逻辑的是,信徒只有凭着信心行在圣灵里,如同活祭一样,才能散发出基督的馨香之气。
如果所有信徒都自动成为活祭,那么保罗劝勉信徒投入时间和精力更新心意、转化成为活祭(罗马书12:1-2)就毫无意义了。同样,如果所有信徒都自动活出馨香之气,那么他们就已经从罪的辖制中被拯救出来,而不是被描述为从与罪的负面影响的持续斗争中被拯救(15节)(约翰一书1:8) 。
成长和成熟,凭着对基督的信心而行,就像人的成长一样。这需要通过学习功课而付出艰苦的努力。正因如此,保罗将信徒描述为正在得救的人,因为他指的是我们需要借着活出信心的顺服,才能脱离这世上罪的负面影响。
保罗随后将自己的动机与那些以经济利益为主要动机从事传道工作的人进行了对比:但我们若不诚实,如同出于神,在神面前凭着基督说话(第 17 节) 。
保罗说,他的一切,他所说的一切,以及他所做的一切,都来自神,也归于神。一方面,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声明,因为保罗断言,他所说的一切,都如同来自神。另一方面,从保罗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发人深省的声明,因为保罗并非以“我代表神说话,所以你们必须照我说的做”的姿态来称呼哥林多人,而是说,我们在神面前讲基督。
保罗强调他的事奉是在神面前进行的,似乎是为了强调他在第一封信中强调的一个事实,并且将在本封信中再次强调。也就是说,保罗承认他所说的一切都在神面前,他完全要对神负责,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受到神的审判。
我们在哥林多前书第三章也看到这一点,保罗在那里坚称哥林多人不应该争论应该跟随保罗还是亚波罗。相反,他们应该关心耶稣在基督的审判台前如何审判他们的行为(哥林多前书 3:13-15)。这正是保罗自己所关心的(哥林多前书 3:7,4:2-5)。在这封信的后面,保罗劝勉哥林多人要活出讨基督喜悦的生活,为着祂审判的日子而活,他说:
所以,无论是住在身内,离开身外,我们立了志向,要得主的喜悦。因为我们众人必要在基督台前显露出来,叫各人按着本身所行的,或善或恶受报。
(哥林多后书 5:9-10)
保罗在这里关心的不是要控制哥林多人,而是要成为他们的好牧人,因为这是他为主所作的管家。保罗知道他要向神负责,要好好牧养他们。所以,他对他的儿女在信仰上诚实,教导他们如何分辨好榜样和坏榜样。
在下一章中,保罗将再次为那些试图贬低保罗使徒权威的人辩护。对于那些兜售上帝圣言的人来说,试图贬低保罗,以便抬高自己,并从哥林多人那里获得更多金钱,这合情合理。
令人遗憾的是,那些自诩为上帝圣言传道人的人,竟然把金钱或地位置于事工之上。但基督教会创立之初就存在这种情况,因此,在其他任何时代看到这种情况也不足为奇。
然而,耐人寻味的是,保罗虽然希望他的追随者对这些事情有清醒的认识,并知道该效法怎样的榜样,但他仍然乐于听到神的话语被传讲,即使是出自那些动机扭曲之人的口中(腓立比书 1:15-18)。这可能是因为保罗深知圣经的力量,知道神的话语永远不会徒然返回(以赛亚书 5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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